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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朋友都知道,爸媽之前是在市場賣牛肉養大我們四個小孩的,在爸爸決定要賣牛肉之前,曾經做過好多的工作,修雨傘、刻印章、捏麵人、開計程車、修鐘錶,真是多才多藝,很佩服老爸有這麼多的才華(現在會畫國畫喔,下次要來貼貼老爸的國畫),後來為了生計,加上正好伯父有店面要頂讓,就回到新豐老家做起賣牛肉的生意。




 


剛開始賣牛肉的時候,爸在竹北,媽在新豐,有一段時間,媽還兼賣大腸蚵仔麵線與仙草愛玉,媽煮的大腸蚵仔麵線好吃得沒話說,料多實在,連皓廷這麼挑食的孩子都愛吃。


 


那個時候,大賣場還不盛行,大多數的家庭主婦們,都是到傳統市場消費,所以當時市場的生意,忙碌又辛苦。放假的時候,我與大姐及小妹都要輪流到市場幫忙,有時候,我幫爸、姐幫媽、妹就在家裡等著送貨,所以在我記憶中,沒有什麼放假日可言(所以現在只要是假日,我就會希望是完全自由的,睡到自然醒,想去哪就去哪!),反而到了假日,卻是我們一家老小最忙碌的時候了。幫忙爸媽做生意的歲月當中,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,也有許多趣事發生,當然啦,現在回想起來是趣事,在當時,可是嚇得要命。




 


因為冰牛肉的冰箱是放在家裡,所以每次接到電話要送牛肉給媽時,我們都是騎腳踏車(因為年紀小,還不能騎機車)到市場,因為要送貨的牛肉通常一定是超過10台斤以上,對於上中小學的我們,真的是很沈重的負擔,牛肉的袋子因為很大,腳踏車的籃子放不下,所以我們會將袋子掛在把手的地方,因為要顧著平衡腳踏車,根本不會發現塑膠袋會被腳踏車踏板卡到,而把塑膠袋戳破,牛肉就會沿路掉出來,有時候,自己忽然發現,就趕緊沿路回去撿牛肉,幸運的時候,遇到好心的路人,他會提醒我們或是幫忙撿,不幸的時候,牛肉早已經被路人撿走了,此時,只好趕緊回家再裝牛肉,見到媽時,皮也得繃緊,除了時間延遲外,牛肉掉了的損失,鐵定被處罰一番。




 


如果是遇到要送貨給爸,則又是更艱鉅的挑戰,因為還不會騎機車,得扛著一大袋的牛肉坐公車到竹北,到了竹北後,要走到市場,大約要20分鐘,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害怕,因為牛肉真的很重,又要走這麼遠的路,我的力氣又是家裡面孩子最小的,所以對我而言,這段漫長的路,真是一場夢魘啊!




 


後來會騎機車了,某天,輪到我在家裡等著準備送貨,正睡得香甜,媽媽急電要我送牛肉到市場,我鬧著性子,不情願的載著牛肉騎上機車,猛加油門,車子瞬間衝了出去,幸好沒發生什麼恐怖的車禍,我也因為這樣嚇醒了,趕緊乖乖將牛肉送到市場給媽。




 


上了高中,要努力拼大學了,當時很羨慕同年紀的同學可以在假日的時候好好複習功課,而我跟姐,則是要輪流去市場幫忙,通常生意最忙的時候是早上6:00-10:00,所以往往10:00後, 如果是幫爸,爸就會要我到車上去唸書,如果是幫媽,就會要我回家唸書。可是,往往是因為早上5:00多就要起床,到了10點可以休息一下念個書時,就忍不住想小睡片刻,往往一驚醒就已經11點多了,趕緊又回到市場幫忙爸收攤,所以想當然爾,書又沒唸到!


 




我們姊妹們最害怕過年前,因為過年前,是一年當中,家中生意最忙碌的時候,爸媽老是說,上班族是坐著領年終,我們的年終,就是要靠過年前這樣拼出來的。因為在過年的時候,牛肉需求量特別大,我們往往要凌晨4點多就起床幫忙準備,到下午兩三點才能回到家,回到家後,又要準備隔天的貨,常常準備到晚上9:00多才能休息。因為大部分的牛肉都是進口的牛肉,所以都要放進冷凍庫,要賣前一晚才解凍,而過年時,天氣都是十分寒冷,所以整天手都會處在冰凍的狀態,因為長期在冰凍的狀況下,手常常都是腫得像甜不辣一樣,又紅又癢的,當時,總是期待除夕趕快到來,因為除夕才是我們這波忙碌生意的截止日期,只要過了除夕,我們就可以荷包滿滿、輕輕鬆鬆的過個好年了。




 


在大學的時候,正是爸媽生意最鼎盛的時候,幸好那時候生意好,否則要養活兩個私立大學、一個私立高中跟一個國中的孩子,開銷真的很大。有次放假,我去幫忙媽媽做生意,當時一位客人要我將牛腱跺開,刀法不甚純熟的我,一不小心朝向自己的左手大拇指砍下去,瞬間只感覺到麻,趕緊將手藏到背後,不敢跟媽說,後來媽發現我有異狀,看了我的手才知道我砍到自己的手了,心疼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,趕緊叫我回家,那時候,只見鮮血直流,不過,還好有指甲保護,加上可能是因為我力氣小的關係,所以沒砍斷自己的手指頭。




 


牛肉跟豬肉的賣法不同,一、牛肉通常都是冰凍的,而豬肉是常溫的,在爸爸牛肉攤位的隔壁就是賣豬肉的攤位,每次看到賣豬肉的阿姨,輕輕鬆鬆的切著豬肉,就很羨慕,因為冷凍的牛肉,通常要花比較大的力氣:二、買豬肉的客人,通常不會要求老闆切絲或是跺塊,而買牛肉的客人,不管什麼理由,都會想盡辦法請老闆將牛肉切開,諸如像是家裡的刀子不夠鋒利、老闆的刀法比較好、不會切、懶得切等等理由,即使有時候我們因為身體的病痛、手指頭受傷或是因為生意太好,必須賣出未解凍的牛肉而要求客人不要切開,但是他們還是會用各種理由要我們幫忙切開,所以吃賣牛肉這一行飯的人,就得練會切牛肉的好功夫。說起切牛肉,尤其是肉絲,要切出好吃的牛肉絲,就一定要跟牛肉的紋路成相反紋路切,這樣的肉吃起來才會嫩,而客人對牛肉絲要求更是嚴格,常常是細還要再細,薄還要再薄,我們常常切到快要發火,已經夠細了,還要要求再細,不然就是開出,要每一塊肉切出來都要幾公分寬等等,遇到這樣挑剔的客人,我們也只能將苦水吞到肚裡,誰叫客戶最大呢!




 


在賣牛肉最常發生的意外,莫過於手被切到了,我們常常遇到這種狀況,如果是小小傷口,就裝作無事,如果是大傷口,就先藏到背後,以免客人發現,客人如果發現,就會說:「啊!你流血了!」而我們都會笑著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:「不是啦~那是牛肉的血」,現在想起來真好笑,不知是客人真的相信還是懶得戳破我們的謊言,鮮血的顏色跟牛肉的血水顏色可是差很多哩!遇到比較好的客人,看到我們年紀小,會索性買整塊,不用我們幫忙切肉,這時候我們就會對他特別好,在秤斤論兩的時候,多給一些優惠,以報答他的體諒。




 


我從小接觸牛肉,看到一般人對牛肉的觀感,從早期,有些客人一看到牛肉攤就報以不屑的眼神(因為水牛,是農夫的好夥伴,所以很多人是不吃牛肉的,認為吃了牛肉是對牛大不敬,不懂得知恩圖報),到現在觀念的開放,很多人愛吃牛肉,其實,我們所吃的牛肉都是肉牛,專門養來食用的,非宰殺那些為我們耕田的牛,也許是因為都是「牛」吧!所以早期比較不為當時尚屬農業社會轉工業社會的民眾所接受,現在,牛肉已經被視為是對孩子成長發育期的營養肉品,雖然還是有人提倡少吃紅肉,可是,愛美食的我們,加上對牛肉擁有特殊情感,三不五時,還是會想要來點牛肉大飽口福一番,想想以前,要不是「牛肉」,我們一家人也不會得到安定的生活,所以,以後吃牛肉的時候,應該要先膜拜一番才對,哈!會不會太誇張啊!開開玩笑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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